作者:彭錦鵬(台大政治學系兼任副教授、前國大代表)
聯合政府是什麼?過去70年,台灣沒有聯合政府。今年總統大選柯文哲提出聯合政府的構想,結果包括賴清德在內、各類媒體鋪天蓋地的先將聯合政府污名化,認為是「分贓政治」,這完全是井底窺天的無知和錯誤。
根據2021年牛津出版社的「西歐聯合政府」800頁專書所統計的數字,二次大戰以來英法德等16個西歐國家,537次內閣組成,其中七成是屬於聯合政府。如果不計算絕大多數由一個政黨組成內閣的英國和西班牙,那麼西歐有14國家內閣由聯合政府所組成的比率,高達九成。賴清德說,藍白合理念相同,就是職務的分配,理念不同,就是分贓。這種說法,其實就是無知和抹黑。政治本來就是一門妥協的藝術,政黨透過協商組成聯合政府,才是民主治理的本質。
從民主政治的基本原理來說,內閣的組成,在議會內閣制國家,如果沒有一個政黨取得過半數席位,為了組成政府,就必須形成少數政府或聯合政府。而少數政府或聯合政府的內閣職位唯一分配的標準,就是透過國會席次的比率在選前或選後的政黨協商決定。也就是說政黨的國會席次決定了內閣職務的分配,這當然不能夠說是分贓,而是必然的政治生態。
但是對我國而言,聯合政府不單是一個新的觀念,也是尚未形成但很快就會形成的政治生態。這背後的推手,就是民眾黨柯文哲主席。
首先,到今天為止,我國尚未有一個持續存在、具有政策決定關鍵力量的第三黨,因此也就沒有產生聯合政府的條件。
第二、明年出現聯合政府幾乎確立。賴清德「民主大聯盟」已有7人退選,從北到南都面臨「換將」。民眾黨柯文哲民意支持度坐二望一,民眾黨民意支持度不斷上升,和國民黨、民進黨形成三黨鼎立,單一政黨幾乎不可能過半。在這個時間點,柯文哲向國人提出政黨宣示、聯合政府規劃、聯合政府方案,是必要而迫切的,值得肯定。
第三、聯合政府的規劃和執行,從西歐的經驗來看,包含了三個階段:聯合政府的形成、聯合政府的治理、和聯合政府的結束。基於我國目前為止尚未有聯合政府的實踐經驗,有關聯合政府的治理和聯合政府的結束,筆者在此先不做討論,等到選舉結束之後,再來深度探討。
就第一階段,聯合政府的形成而言,形成的條件必須在選前就進行協商,一旦選舉結果出爐再行協商,困難度就會變得比較大,比較複雜。
從歐洲經驗來看,聯合政府的形成包括以下三項工作:
目前藍白合的協商狀態,就處於這個聯合政府的形成階段。但是,就筆者個人觀察,柯文哲的策略和作為是一直具有全盤構想和步驟。但是,國民黨和媒體、一般民眾的關注焦點卻多只聚焦在總統選舉而已,是令人捏一把汗的。侯友宜說他是選戰的主軸,似乎忘了立法院的多數組成,也是同樣重要的中央政權選戰。事實上,過去八年,蔡英文權力一把抓,執政弊端叢生,而全民無可奈何,最主要的制度因素,仍然是民進黨掌握立法院過半數席次。因此,2024大選除了總統職位外,同樣重要的是立法委員選舉能否過半。而藍白合的結果如果有助於國民黨和民眾黨取得國會過半,才能夠落實聯合政府的理想狀態。
不過,藍白合的結果要想得到國會過半席次,其前提仍在於兩黨在選前協商的細密、精緻度上。而協商的是否理想,就牽涉到法律規定、政治現實、人才和職位的配對、選舉的共同政見、如何規劃政府組織調整、重大政策的解決方案,以及台灣非常迫切需要的政黨和解、民意和解等諸多事項。蔡英文政府憑藉國會過半的立法優勢,拒絕和在野政黨溝通協調,也不願接受媒體詢答。最後,拖延未決的各種國政苦果都需透過柯文哲所說的國是會議,重新共融解決。
聯合政府的倡議,雖然可以在選前完成,也可能在選後進行,但是顯然在選前完成是比較有利的。如果在藍白合情形下,贏得總統和國會過半,才能夠真正達到下架民進黨的目標。相對的,柯主席如果透過選前棄保、或單獨選民最高支持而當選總統,則選舉之後聯合政府的組成方式和內容,很可能就會和選前完成藍白合協議有明顯差異。畢竟,對於政府部會首長的職位規劃,民眾黨已提早做好準備與進行政策宣示,所有原則都是明確且透明。相對的,國民黨迄未做出明確的政策宣示,而這點明顯有利於民眾黨的選情。
Comments are clo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