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部的「鬼故事」(林保淳)

作者：林保淳（國立台灣師範大學退休教授）

謝宜容看似「聲淚俱下」的「道歉」，不但未能平息洶洶的民憤，反而因其過分造作的「演技」，讓人感到「噁心」，連帶著使民進黨想要藉賴清德、卓榮泰的道歉以「大事化小」的用心也隨之破滅，想要止血，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我很不願意去批評謝宜容錄影片就是造作、虛偽，是鱷魚掉淚的假惺惺，因為真的是不太厚道的。但是，在影片播送出來後，不但原來就對謝宜容不以為然的群眾大表不滿，就是連本來應該加以聲援的同黨黨徒，也是眾口交謫，不但未施予援手，反而落井下石。想當初意氣風發，高立於牆頭之上頤指氣使、不可一世的霸凌威勢，而今牆倒眾人推，不僅自家身敗名裂，連帶著長官許銘春也受到波及。可以說，謝宜容以一己之力，徹徹底底地摧毀了勞動部的信譽，竟還有人用「勞工地獄」加以形容，真的是情何以堪！

即將接任勞動部長的洪申翰，坦承他已聽聞過不少有關謝宜容，甚至是勞動部的「鬼故事」，這是非常蹊蹺的比喻。眾所周知，「鬼故事」之所以有別於「人」的故事，正因其中陰森詭魅，喪盡人性，所以使聽聞者為之驚心動魄，不寒而慄。蒲松齡筆下的一些「鬼故事」，尤其是涉及到「地獄」慘象的摹寫，相信讀過的人都能聞嗅到其腐朽的氣息。洪申翰將其比喻成「鬼故事」，自然是有意強調勞動部在這幾位勞動部長官的領導下藏汙納垢、貪贓枉法的劣績了。

相信洪申翰是不會信口雌黃、造作謠言以誣陷同黨的，事實上，洪申翰發難以來，已經有不少綠營的委員開始爆料從許銘春、何佩珊到謝宜容的諸多「不法」事跡了，從禮品違制、破格任用、公帑私用……等等的「弊端」看來，哪一項都比霸凌嚴重，簡直可以直接用「貪汙條例」去處理的了。但是，儘管這些「鬼故事」大家都有耳聞，但是，為何從來未有人認真加以處理？接到陳情，也未有具體行動？非得等到有人命的犧牲，才開始大張旗鼓而伐之、攻之？

謝宜容應該是會有「悔不當初」之嘆，但是，這個當初的任性妄為，真的只是謝宜容一個人的問題嗎？這些破格提拔、任人唯私的長官，這些明知不法，卻官官相護的同僚，這些顧念黨誼、冷眼看其橫行的立委，豈非就是謝宜容之所以會「當初」的罪魁禍首？

勞動部是地獄，地獄裡，「魑魅搏人應見慣，總輸他覆雨翻雲手」，謝宜容等人無疑就是魑魅魍魎，但是，這些魑魅魍魎是從何而來的？是誰豢養，是誰縱容，又是誰當其靠山的？而一旦謝宜容出事，個個翻臉無情，醜事盡揭，豈非就是藉打落水狗以自清？勞動部裡的「鬼故事」誠然可怕，但製造、醞釀這些「鬼故事」的幕後盤根錯節的勢力，豈不是更令人畏怖嗎？「始作俑者」，到底是誰？我相信，多數人都一定是有清晰的答案的。

謝宜容的事件，因霸凌而起，但這件事的背後，更隱藏著比霸凌更可怕的內在腐朽結構。8年多來，台灣政壇各種層出不窮的亂象，老百姓已經不知看過多少遍、痛心過多少次，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樣的「鬼故事」，我們還要讓它持續編造下去嗎？

＊作者為「新故鄉智庫」國政顧問，本文原刊2024/11/24中時，由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