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保淳(國立台灣師範大學退休教授)
最近常看到許多大學的高層人士,如校長之流,非常關心文科學生的出路,總是殷殷勸導,文科生不必妄自匪薄,只要肯跨出文科領域,兼向不同學科發展,一樣會很有前途的,例如AI啦、數位啦……等等,台大校長更宣稱:中文系、哲學系的學生,也可成為科技巨子,而黃仁勳顯然就是最佳的模範。
表面上看,這是理工人重視人文的好現象,殊不知,這完全是將人文視為科技附庸的心態作祟,人文本身的意義和價值是完全被否定了。他們只會勸導人文朝科技移動,而從未強調科技人更應有人文的素養,好像人文界只有仰賴科技的領導才能生存似的。
我不懂為什麼這些肩負大學教育重任的校長,從來不會鼓勵人文學科的學生,在文學創作、哲學體系、歷史認知上勤力不懈,為社會培養出優秀的文學家、哲學家、歷史學家,引領社會風騷、帶動時代思潮,更不曾呼籲過在科技界卓有成就的人,將他們豐沛的資源,用以培養有志於人文學科的學生。
唯科技馬首是瞻,這是台灣人文教育最大的敗筆,此所以近百年來,台灣人文學界只知稗販西洋理論,削足適履,連一個半個可以稱為「大家」的都沒有出現的緣故。
前輩名家、大家,如熊十力、牟宗三、唐君毅、錢穆,一生潛心於人文事業,才能有所成就,又豈是這些校長之流的人能夠夢想得到的?科技講實效,人文重底蘊,自是兩種不同的途徑,果真捨底蘊以就實效,人文就成了點綴,成了花瓶,那還有什麼可以期盼的?無疑,再任由這樣的言論、這樣的觀念持續發酵、蔓延下去,人文學科就真的走上末路了。
*作者為「新故鄉智庫」國政顧問,本文原刊2024/7/2中時,由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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