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制擴大化？大陸中止部份ECFA關稅減讓的連鎖效應(柳金財)

作者：柳金財 (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副教授兼澄正書院主任)

大陸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於5月31日公告，對台灣134個稅目產品，將自6月15日起中止「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關稅減讓。國台辦發言人直言：賴清德當局頑固堅持「台獨」立場，拒不承認「九二共識」，是大陸進一步中止ECFA部分產品關稅減讓的根本原因。

顯然，賴清德總統的新兩國論及台獨自白，引發大陸在軍事威懾、外交壓制及經濟制裁，這本屬預料之事及本應也可避免，然卻依然造成兩岸敵意螺旋攀升，任由衝突敵對事態擴大化。總統大選前藍白營界定這場選戰是戰爭與和平抉擇，綠營定性這不是戰爭與和平選擇。近四成民意選出少數總統，卻成為有始以來堅持最為強硬激進挑釁兩岸路線的民選總統。

這固然是台灣選舉制度採取相對多數決，非法國及俄羅斯絕對多數決，造成少數總統政策路線悖離多數民意。這次陸方對台134項產品中止關稅減讓優惠，幾乎是令台灣中小企業成為「政治受難者」。如同許多農漁水產品經營者支持民進黨，但卻因民進黨兩岸政策而蒙受經營利益受損。

首先，大陸對於貿易壁壘及反制逐步擴大化。早在2023年4月12日商務部宣布，就台灣對大陸貿易限制措施進行貿易壁壘調查。宣稱台灣當局長期以來對大陸2400多項產品輸入台灣采取單方面限制措施，對大陸相關產業和企業利益造成損害。

大陸當局應中國食品土畜進出口商會、中國五礦化工進出口商會和中國紡織品進出口商會申請，決定自2023年4月12日起就台灣地區對陸貿易限制措施進行貿易壁壘調查，相關調查結論將適時對外公布。先前2023年12月21日在台灣選舉過中，宣布2024年1月1日起，對原產於台灣的丙烯、對二甲苯等12個稅目進口產品，中止適用協定稅率。

其次，兩岸實施ECFA運作，利於雙方經濟關系正常化、制度化及自由化推動。2023年12月15日國台辦曾就商務部發布對台貿易壁壘調查最終調查結論，公告表示民進黨政府單方面限制大量大陸產品輸入，且禁止進口大陸產品範圍近年來呈現擴大趨勢，截至2023年11月底共對大陸2509項產品禁止進口。

大陸對台灣貿易壁壘調查，其最終調查結論為構成貿易壁壘。大陸批判民進黨當局對大陸采取貿易限制措施，不符合ECFA精神。大陸當局批判，民進黨政府違反ECFA有關逐步減少或取消雙方之間實質多數貨物貿易的關稅和非關稅壁壘條款，損害大陸相關產業和企業利益。同時，也損害台灣消費者利益。國台辦宣稱支持相關主管部門，結合對台貿易壁壘調查最終調查結論。

復次，民進黨批判大陸經濟貿易政治化且其效應有限之爭論。針對2023年12月21日大陸宣布禁止部分ECFA產品關稅減讓生效 ，將中止對原產於台灣的丙烯、對二甲苯等12個稅目進口產品，台經濟部曾指出大陸經濟脅迫成效有限。台經濟部國際貿易署批判，大陸片面宣告部分產品關稅減讓中止一事，時值台灣大選前夕，是將經貿政治化、工具化；呼籲兩岸貿易爭端應該在WTO機制下討論解決。

2023年1-11月期間，相關產品對陸出口金額約為18億美元，占台對陸出口金額只有1.3％。台對陸出口占整體出口比例，已由既往四成以上降低到約35％，其中半導體產品更占五成以上，近九成為加工組裝後外銷往世界的中間財。2023年整體石化業對陸出口原已衰退三成以上，主因是大陸石化業大量擴產。經濟部認為若取消ECFA優惠稅率，恢復最惠國稅率，相關產品稅率為1%-6.5%不等，絕大多數為1%至2％，故損失非常有限。

然而，這樣說法並非完全成立。尤其是在534項大陸早收清單項目，這些產品銷售至陸是零關稅；大陸與南韓、東南亞國協（ASEAN）皆簽定FTA，其產品皆享有優惠關稅。台產品因具零關稅優勢始能在陸市場競爭、甚至獲優勢。台貨品若要繳交平均7%關稅，成本必然增加，大陸客戶也會轉移至買韓國、東南亞的同類產品，這對台銷售陸的產品將是重大打擊。

再者，中止ECFA部分產品關稅減讓不單純是經濟議題。大陸中止ECFA部分產品關稅減讓，對原產於台灣的潤滑油基礎油等134個稅目進口產品，中止適用協定稅率。其主要批判為民進黨當局仍未採取任何有效措施，取消對大陸的貿易限制。宣稱台灣單方面對大陸產品出口采取歧視性的禁止、限制等措施，違反ECFA規定。這表面看似純粹貿易壁壘及貿易歧視的單純經濟議題及反制行為，實則是一種政治爭議問題。

最後，大陸中止一部份或全部份ECFA關稅優惠減弱措施其動機在於希望民進黨回歸九二共識。這本是預期中之事，一系列反制安排將不斷推出，其政治意涵即要賴清德放棄台獨立場、回到九二共識。針對賴就職演說所倡議新兩國論及台獨自白，大陸必須采取一些警告和懲罰措施。但基於兩岸融合發展及融合和統目標，尚不會全面停止ECFA，相關內容與優惠措施將會做一些調整。

總體而論，大陸經貿制裁有其政治動機及意義。這表面看似純粹貿易壁壘及貿易歧視的單純經濟議題及反制行為，實則是一種政治爭議問題。ECFA是兩岸雙方在九二共識的共同政治基礎上簽署的，實施中如產生問題可通過兩岸協商予以妥善解決。但賴清德當局堅持新兩國論立場，拒不承認九二共識，宣揚台獨分裂立論，鼓動兩岸對立對抗和經濟脫鉤斷鏈，兩岸重啟協商和ECFA實施的基礎已受到破壞。

兩岸互動往來及交流對話協商，已欠缺九二共識共同政治基礎。民進黨主政以來單方片面否認，馬英九主政時期兩岸對話協商政治前提九二共識，不僅不接受更否定其存在；甚至標籤化九二共識等於一國兩制。而蔡英文主政尚提出，尊重九二會談精神、九二歷史事實及九二共同認知；但賴清德在就職演說中，完全不論及九二共識。尤其是蔡提出依據憲法及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來處理兩岸事務；而賴只提出遵循憲政體制，而非涉及一中理念憲法精神。如此顯見，兩岸經貿關係倒退應是預料中之事，此亦凸顯大陸視九二共識為和平共識，及兩岸和平發展之定海神針。

＊本文原刊2024/6/04梅花新聞網，由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