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座上賓，宣告第5次工業革命來臨？(風傳媒)

北京人民大會堂東大廳17日上午登場的民營企業座談會，備受各界矚目，其意義不只在於由中共最高領導人出席的最高級別會議，更是對中國內外宣示未來發展路徑圖的風向球。海外媒體解讀南轅北轍，但不外乎聚焦於馬雲的「復出」，或認為是對於「國進民退」的政策路線調整。不過，平心而論，前者的看法已顯落伍，而後者的觀點則奠基於西方偏見，基本上均見樹不見林，無法抓住這場座談會的關鍵涵義。

兩場民營企業座談會，時空背景已大相徑庭

習近平上台以來，這是他任內第2度舉行民營企業座談會。前一次是在2018年11月1日，當時背景是川普（Donald Trump）第一任期剛開始與中國打貿易戰，而中國大陸內部謠傳「民營經濟退場」風聲。因此中共舉行民營企業座談會，邀請互聯網、製造業、房地產、農業技術、環保、科技產業等代表發言。可以看出6年多以前中國產業處於新舊交替階段，而習近平以最高領導人的身分發言穩定軍心民心。

此後中國經濟發展遇到了內外瓶頸，外有美國各種「卡脖子」，內有疫情衝擊，特別是習近平政府的「國家治理現代化」之手伸進了市場，開始對房地產、文娛產業、平台經濟等領域的資本無序擴張進行強力整頓，有意轉型長期以來靠著投機暴利致富的發展模式。而外界吃瓜群眾關注的馬雲陸家嘴演講重批金融監管事件，以及螞蟻集團遭約談風波，正是發生在此時期。

時隔6年3個月，習近平再度以最高領導人的身分，在民營企業座談會上發表講話，儘管兩次會議都處於川普對中國準備築高關稅壁壘之際，但中國內部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客觀角度來看，已讓這次座談會意義顯得不同以往。馬雲現身座談會，只能說跟騰訊一樣，以阿里巴巴為代表的互聯網科技，仍是中國經濟與民企的重要支柱，且代表大陸官方對於平台經濟的整頓宣告完成，但馬雲絕非該場座談會的主角。

高科技企業成主力軍，主導第5次工業革命？

從官媒央視披露的座談會畫面，可以看到總共有31位企業家受邀參與。從這些企業家從事的主要業務領域來看，傳統產業仍是不可或缺的「壓艙石」，但只占了約3分之1而已。而其他3分之2產業代表，集中於人工智慧、機器人、新能源汽車、晶片、網路安全等領域，高端製造與高科技等民營企業家完全體現了主力軍所在。

值得關注的是，代表發言的6位企業家，沒有一位來自互聯網企業。華為任正非是通訊技術的霸主，比亞迪王傳福是新能源汽車領軍人物，小米雷軍是智能產品轉型升級的象徵，宇樹科技王興興是中國機器人技術王牌，新希望劉永好是農業與糧食安全的護衛軍，而韋爾半導體的虞仁榮則是推動「中國芯」的要角。

坐在第一排「C位」的王興興，他是全場最年輕的企業家，1990年出生年僅35歲。在今（2025）年春晚表演「扭秧歌」的機器人，令世人刮目相看；其開發的特種機器狗，連馬斯克（Elon Musk）都轉發影片不敢小覷。在座談會上以「鬆弛感」坐姿引發議論的虞仁榮，代表中國在半導體產業的急起直追，他所創辦的東方理工大學，更著力於基礎科學研究，同樣令眾人看見中國經濟結構深層次正在發生的變革。

任正非坐鎮現場，具有安定人心的效果。雖然未發言，但也坐在第1排的梁文鋒，靠著DeepSeek撼動美國矽谷，突顯出中國民間企業在全球科技博弈場上突圍的全新引擎。從年齡上分析，80後（7年級）與90後（8年級）正在成為中國民營經濟的中流砥柱；而且他們不是純粹的商人或資本家，個個都是技術含金量極高的科技人才。

聚焦這幾位座上賓，有分析認為，他們的共同點都是「硬核科技派」，表示座談會的重心已經從平台經濟，轉向了高端製造與科技創新，既構成中國官方強調「新質生產力」的核心領域，也成為中國未來經濟發展戰略的新支柱。進而言之，或許也能說明，以互聯網＋為內涵的第4次工業革命，中國有意展現主導邁向AI、新能源、智能通訊、機器人技術為主的第5次工業革命。

二十大發展路徑延長線，產業轉型的厚積薄發

中國景氣低迷，內需市場信心亟待提振，民營企業投資與產業轉型的環境需要官方支持等等，都是不爭的事實，但還是無法因此就認定這場座談會是「橫空出世」的結論。無論是要「科技強國」、「高質量發展」，或者對於「新質生產力」的提倡，至少都是白紙黑字寫在中共二十大以來各種官方文件或論述上的政策宣示。包括2023年3月中共中央與國務院印發的《黨和國家機構改革方案》，也明確了由黨中央組建「中央科技委員會」做頂層規劃，再由國務院組建「科學技術部」落實與執行。

所以這場民營企業座談會，可說是中共二十大以降，以及去（2024）年9月大陸官方推出一系列宏觀調控政策，再到12月中央政治局會議與經濟工作會議，對於未來經濟產業設定具體工作方向與重點工作任務的延長線或總答覆。尤其今年兩會召開在即，又是「十四五」規劃收關之年，更是《中國製造2025》驗收成果的時刻，中共用一場高級別、高規格的座談會，向內外展示在產業轉型與科技創新上的厚積薄發。

熟悉中國大陸經濟的人都知道有個「56789」數據，即民營經濟貢獻了一半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經濟產出、70%以上的技術創新成果、80%以上的城鎮就業、90%以上的企業數量。民營經濟從來都沒有在中國經濟發展中缺席，而且已經形成相當的規模、占有很重的份量：中國國家高新技術企業中民營企業有42萬多家，占比超過92%；引領中國外貿出口的「新三樣」（電動車、太陽能電池、鋰電池）中，民營企業貢獻超過一半；世界500強中，中國民營企業數量從2018年的28家增加到34家。

以上的數字，其實就讓所謂的「國進民退」想像不攻自破。習近平在座談會重申「兩個毫不動搖」（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便是為中國民營企業注入一劑強心針，並且以法治化的框架為民企助力。中國大陸整裝待發的經濟升級與產業革命，相當有可能帶動全球產業鏈重新洗牌。從中美新一輪博弈的角度來看這場座談會，中共擅長的「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戰略表露無遺。而自詡為「棋手」，要打造「全球半導體民主供應鏈」的賴清德政府，真能看清楚、想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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